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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节(1 / 2)





  中午一点,他将键盘推开。肚子在叫屈了。

  这家宾馆送餐服务不到位。他本来想选一家好一点儿的宾馆,吃喝玩乐一条龙。但不幸的是,稍大一点儿的宾馆管理监控十分严格,不仅需要真实身份登记,还有二十四小时出入视频监控,令他无法遁形。当然他并不怕视频。

  肠胃在绞动。他站起来,决定找一家同样不起眼的饭店满足它的要求。

  十分钟后,他穿着一件洗得变色的t恤走进背后的小巷,进入一家低矮的餐馆。里面没有开灯,昏暗的光线里坐着三五个客人,面对着电视机,一边浅斟,一边观看。店主是一对夫妻,矮胖的女人冲他打了个招呼,轻轻点头,便对着灶台前的瘦杆男人吼了一声。

  “吃点儿什么?”矮胖女人放下满脸横肉,亲切地问。

  他在油腻的菜单上胡乱点了三个菜,便在靠近三个男客的高凳上坐下来。

  “大哥,最近辰河有什么新闻?”

  “炒现饭。”灰白头发的男人含糊地说,“死几个吸毒的那是活该。”

  左边的男人抬起头。他有张素白的面孔,仿佛整个人生都是在室内度过的,难得见到阳光。“郑所长是个好人,他不可能杀人。”

  右边的男人耸耸肩,显然不很赞同,豁裂的嘴巴里吐几个字:“事出反常必有妖。”

  “有道理,网上说他是为父亲报仇。”坐高凳上的青年拖长尾音说,“十二年前他父亲因为办理毒品案子被人杀了。”

  三个男人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,落在青年的身上。白面男说:“你好像不是这附近的。”

  “哦,我是玉衡区的,来这边找朋友没有碰上……我朋友跟他是好到穿开裆裤的朋友,可清楚他的身世了。可惜……”说着,他转身对老板娘喊道,“加三份卤菜、一瓶二锅头,我想敬一敬三位大哥的酒。”

  “郑所长不可能杀人。”白面男坚持说。矮胖女老板也坚定地点点头。

  “一切皆有可能,书生。”豁嘴男沉声说,“我老婆听他弟弟说,检察院已准备抓郑所长,现在是公安局关着他,所以没有带走。”

  “那我告诉你,”灰白头发说,“上午我还在解放路见到他,急匆匆地进了公安局大门。”

  “那凶手可能是其他什么人吗?”高凳上的青年一派好奇地问。

  “公安局出动好多人在查,没听说有什么结果。”豁嘴男说。

  “就你有消息?你小舅子又不是百事通,什么事都一副权威模样。我告诉你,没抓到人之前,一切都是保密的。”

  “我也只是说没有听说。”

  灰白头发皱着眉头,没有参与争论。

  “郑航读书时成绩很好的,本来可以考上更好的大学,但他为了给父亲报仇,才只读了警官学院,当了警察。”他闲聊似的说。

  白面男不满地看着他。这人或许一辈子跟书本或粉笔打交道,嘴上之乎者也说得出一大通,能用大道理压人,却抗不过粗话俗语。嗯,这种人与他为敌,他才不怕呢?三教九流,僧俗儒道,什么人没在他嘴下臣服过。

  “他当警察,也许是为了继承父亲遗志,不一定是为给父亲报仇。”灰白头发忍不住说。

  “我只是把别人的话转述出来。”他无所谓地回答。

  “有仇不报非君子。”豁嘴男说。两比一,扯平了。

  “你什么意思?”灰白头发怨毒地看着豁嘴男。

  豁嘴男讨好地笑笑,哈腰说:“我说的是江湖道义。但郑所长确实挺好的,我家的低保还是他帮着办的呢,居民有什么事,他比社区干部热心多了。王老姆家电线老化发生自燃,打电业局的电话,人好久没来,也是郑所长赶过来,给灭了火,查了线路……他做的好人好事真是说也说不完。”

  坐在高凳上的青年说:“真的啊,可我听说他不合群,一天到晚难得跟人说一句话,长得帅却至今没有女朋友,还跟办事的群众在派出所吵过架。”

  白面男紧蹙着眉头,满脸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样子。

  “算了,”灰白头发说,“每个人都有发表意见的权利,随他们说去吧!”

  “流言杀人。”白面男嘀咕道,“自古以来就有人被谣言败坏一生。我们等着看后续发展好了。听说前几年还发生过好几起瘾君子被杀的案子,虽然都找到了凶手,但也有人怀疑那是冤案呢!”

  “真的?”豁嘴男来了兴趣。

  灰白头发盯了豁嘴男一眼。“不说话有人说你哑巴吗?”

  这时,所有人都沉默不语。原来的三个人眼睛重新盯回电视。矮胖女老板放下酒菜,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。坐在高凳上的青年邀请了几次,那三个人都没应话,倒满二锅头的酒杯一直静静地放在那,没人去动。

  第六章 证据之外

  34

  天上突然飘来一块乌云,空气变得沉闷而潮湿。

  要下雨了。方娟拿起一块丝巾蒙在头上,驾驶摩托往家属院呼啸而去。为了工作方便,单位配置了这辆警用摩托车,除了出门调研,也作为上下班工具。现在,骑摩托车的女孩越来越少,该买辆小车了,可她想等到结婚之后。

  刚进大门,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,她在屋檐下停好车,看到郑航的房间里亮着灯。离开关西办公室后,他们一起吃过中饭,便各自回单位。不知他下午干了些什么,回得这么早?

  “暴雨把我逼急了,忘记打电话给你,幸好你已经回来。”郑航打开门,她便自嘲地说。他已经换上便衣,看上去心事重重,但见到她显然很高兴。

  “我从检察院回来的。”郑航边说边给方娟拿拖鞋。“下午他们又找我了。”

  这话让她大吃一惊。“怎么样?”

  “没事。他们电话传唤我,贾副局长让我全力配合,以免闹得不愉快。他们拖拖拉拉地给我做了询问笔录,后来关局长打来电话,才没有在留置室过夜。”

  方娟抓住他的臂膀,把他拉进客厅随手关上门。“询问你一些什么问题?”她边说边把他拖到沙发上坐下,“你要能跟徐所长和我商量一下就好了,不能随便回答他们的问题,得有统一的口径。”

  “你这样说,好像需要串供一样。”郑航笑着说。他始终觉得自己心底无私天地宽。

  方娟像在自己家里一样,将每间房的窗户全部关上,以免暴雨淋进室内。郑航跟在她的身后,倒像个客人。“我没事的。”他低声说,“他们拿着我的日程记录进行了全面调查,还不厌其烦地调看了所有的监控视频。”